午间咖啡（9）

海陵的咖啡剩下不多了。他举起杯，跟上金碰了下，然后一饮而尽。随后，他放下咖啡杯，双手拖腮，认真地看着上金。

上金看海陵这样子，突然有点不知道所措。开口问道: “你这是怎么啦？”

海陵说: “我们可以讨论个之前没有讨论过的问题吗？”

上金点了点头。

海陵说道: “我觉得你不敢谈恋爱，可能跟你妈有关。她的经历可能有意无意中影响了你的心理。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爸妈的事，感觉你好像心里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事。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这样的。如果你觉得想说的话，就说出来。如果你不想说的话，我们继续聊花沐兰。”

上金眼圈一下就红了，低着头半天不语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喝了口咖啡，然后慢慢说道: “我妈挺苦的！我妈出身在Z省很山村的地方，家里还有一个弟弟。由于人多地少，村里交通不便，也没有什么好的资源可以开发，仅仅靠养养猪、卖点柴火和农副产品过日子，村民的生活其实都不太好。我妈倒是从小很聪明，学习成绩很好。但是我外公外婆重男轻女，等我妈初中毕业后就不让她继续读了。那时她初三一毕业，个子还瘦瘦小小的，就跟着她小姨去县城打工了。每次发了工资，都仅给自己留点可以过紧巴巴日子的零花钱，其余全部寄回家。那时的人单纯，就这么苦哈哈的日子，我妈从来也没有觉得苦过。我妈在那个厂子一打工就打了十年。十年里，小县城改成了县级市，我妈做事的厂子规模扩大了十几倍。我妈因为表现好，担任了一个小头目，工作中也经常要陪老板去见客户。老板要求去见客户之前都要打理好自身形象，为此，我妈找了个看起来不错的理发店定期去打理头发。那间店里有位来自H省的理发师，手艺特别好，每次给我妈做头发的时候都是洗剪吹一人包揽，弄好后还会帮我妈按摩。时间长了，我妈和那人好上了，他们偷偷发生了关系。没想到，他们一次就中奖，有了我。外公得知这事后，觉得极其丢脸，一气中风了。”

海陵往前挪了挪椅子，身子前倾抱了下上金，说道: “这么惨啊！难怪你之前不肯说你爸妈的事，原来是不堪回首。哎！不好意思啊，让你揭伤疤了。算了，不要说了。我们还是聊花沐兰吧。”

“没事的！既然都已经说了，那就继续说下去。反正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，跟你说我也放心。也幸好有你，能够倾听我的内心，让我活得更健康。其实正如你所说的，我在谈恋爱方面的恐惧症应该是跟我妈有关。因为一旦我想去谈恋爱的时候，我就会担心我会不会像那人和我妈一样，因为我的骨子里有那人的基因。我怕我也会像那人一样，做对不起别人的事。”

“什么叫那人？那是你爸。”

“我从没见过他，从没称呼过他爸。我有两个爸爸，但是和那人没关。我外公中风后，我妈就辞工回家去照顾外公了。那时候我舅舅已经在H州上班了。外婆有时还要两头跑，经常要去城里照顾舅舅。还好我妈打工寄回来的钱，除了供我舅舅读书外，他们都没怎么用过。因此家里还是有点积蓄可以给我外公治病，维持生活也没有问题。最气人的是，那人看我妈回家了，竟然不来看我妈，而且据说没几天就离开了市里，从此再也没有联系了。到目前为此，我只知道那人是H省的，连他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。”

“那你不会是跟你妈姓的吧？”

“不是！我是跟我爸姓的。不过我爸不是生理上的爸，但确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爸。我妈辞工回到家后，肚子里的我一天天大起来。尽管我妈特意买了些宽大的衣服穿，看着也快要遮不住了。你知道的，在我们老家这个地方，那时候未婚先孕是难以被接受的。而且村子就这么大，都是熟人社会，不要说众口铄金，就是人家背后戳戳点点都会把魂戳没掉。外公中风后，还好发现的早，而且正好那时有下乡医生在，救治及时，因此不算太严重。由于看到我妈回来后，家里又没有正常收入来源后，求生欲特别强，康复治疗很积极主动认真，恢复得比想像中好。他看着我妈肚子在变大后，作了个极其草率又让我们后来觉得极其明智的决定。”